伴读(2/2)
“姐姐南疆是什么样?”
云和月不说话,她上辈子去过南疆,一次是为了政务,另一次却是将云杉雨的尸骨带回京城。
以至于南疆什么样她根本没注意,只记得南疆的夜像是能吃人一样。
“我之前很少出府,江南烟雨是什么样的?南疆的山到底有多少?北疆能没过人的雪到底有多厚?姐姐我想去看看。”
云起常说云杉雨是那么多孩子里面最乖的一个,其实,是京城的天地太小了让她只能固守在那些规矩里面。
她也曾站在城楼上,望着那看不尽的江山。
她像是一只燕子,想往很多地方飞去。
云和月张口想说,我可以带你去。
但又想起上辈子遇到的那些事情,不论到哪里都很忙,且算不上太平。
身旁的湖中有鱼从水中跃出,泛起波澜。
船头推开河水,明琉睡不着站在船的甲板上往京城的方向眺望。
明璃吃过饭就听明琉跟她说关隘的事情。
私开关隘放平时也是斩首的罪名,更何况是打仗时导致了数万将士战死的后果。
这件事情明家是冤家,也是凶手。
江南地方势力几乎死了个干净,但陛下却压下了粮食的去向。
朝堂上有人提出,也被陛下给按下去了。
明琉知道陛下这是在保明家,却又是在敲打明家。
陛下将他放到了江南,让他以协助的名义来戴罪立功。
这件事情告知时烟絮后,他想了一会儿说,让他们往通州去。
他说,匪不能剿,但通州却不能再有人不入籍。
这听着好像是在为难他,但明琉知道他这是在宽慰自己。
毕竟那关隘不开,当年要饿死更多。
先定国公世子当年也才二十刚出头,先帝担心他们权势过大将老定国公召回京城。
那时灾民遍野,百姓易子而食。将士都拿不起手中的兵器,他能如何,他又该如何?
关隘打开,江南的粮食因着定国公的面子低价到了南疆,救了那一年的南疆。
如果要怨也只能怨人的利欲熏心,朝廷见南疆大旱没有出大灾,便也没有派人到南疆赈灾,转而又继续克扣南疆的军粮。
将士吃不饱饭先定国公世子又一次开了关隘,向江南买粮。
至此一切成了闭环,直到那些人的贪心被喂养的越来越大,南疆给得那些利益已经不能打动他们,于是他们将粮食卖给了滇国导致先定国公世子战死,关隘却也再也没有打开过。
但那些人和滇国却找到了新的路径。
明琉想起了那年的东宫,安国公世孙的死传到南疆,他害怕哥哥出事。
一向胆小的人第一次鼓起勇气,向父亲提出自己回京将哥哥换出来。
最一开始没有人同意,但他比哥哥聪明比哥哥更加明白该怎么在东宫生活,于是那一年他带着父亲六成的亲信,将“病重”不能回东宫继续作伴读的哥哥换了出来。
那一年他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也被关进了东宫。
皇子皇女的伴读一般都会比他们年长一些,但在权利的制衡之下,谁又会在乎那么多?
哥哥临行前告诉他,太子秉性温良为人和善往后定然不会被为难。
但……
太子的温良止于安国公世子离世后,那样大的变故将太子变得笑里藏刀。
有时候他总是在想,太子不是在笑吗,为什么看起来他会那么害怕呢?
太子对他很好,即便他做错了事情也不责罚他,甚至自己做事时也不避开他。
他高兴太子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软弱,但真的看着太子眼都不眨的要八皇子的命时,他害怕了。
太子说他可以随心所欲时他点头了,但那怎么可能?在一个心机深到杀人不留痕的人面前怎么可能随心。
他开始伪装自己,将自己装得洒脱又随心,骗过了太子也骗过了他自己。
直到那人坐上了皇位,十二颗白玉珠后面的那双眼睛满是威严,他穿着紫色的官服才明白过来,那是帝王。
那是掌握他生死大权的人,他给了他权利和尊贵,同时也给了他压迫。
让他想起先帝,其实他也挺像先帝的。
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是明璃。
“别伤心了,虽说出了京城,但经略使本来也不是长久的官职。往后还能回去。”
是了,陛下让他到江南就是让他来作江南经略使,调度驻军防止江南生乱的。
江南十二州,不止。
往后那么多地方他可能都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