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肠（2/2）

夜无冥打量着那些衣服，“颜色褪成这样，想必已经死去多年，看来霜女的封印早已松动”

“你看这”夜无冥指着一个士兵身上一处剑穗样的东西道。

梅清寒目光扫过两处士兵，“这倒像是兵甲配饰，只是与那边的士兵身上佩戴的有些不同”

夜无冥点头，“看来霜女多年前就在利用士兵增强自身修为，但若只是如此也不至于能破开封印”

“这地宫损毁的太厉害，再加上时过境迁，许多线索化为齑粉，当年之事想必也难以探寻”梅清寒看着满地狼藉，“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找到霜女”

这石洞被霜女毁成了废墟，二人觉得似乎探不出写别的了，便向外走去，夜无冥忽然停下了脚步。

梅清寒注意到夜无冥垂眸站在一处，走了过来，“怎么？”

夜无冥捏着一块碎石端详，“这石头似乎有些奇怪”

他指着碎石的一侧，“这处似乎是被打磨过”

梅清寒颇为惊讶，“你竟能看出”

夜无冥淡笑了下，他为梅清寒雕刻冰晶锁，起初便是用石头练手，冰川冰晶难得，他自然要用在最终雕刻之时。

梅清寒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你…”他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又不知如何开口。

夜无冥知道他不善言辞，“我做只因想为你做，想让你开心，仅此而已。”

梅清寒垂眸，本想摸向自己颈间的小锁，却想到他就在身侧又停住了手。

夜无冥目光落在他颈间露出的一小段冰晶链上，“当初做这把锁之时我心中极为欢喜，那些繁琐的雕刻早已记得不甚清晰，只记得满心盼望你收下的模样”

“那日在圣云台上见你亲手将他坠上，便已全了当初制这长明锁之心”

他专注地看着梅清寒，神色认真中带着温和，“我的梅仙长，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一码归一码”，他指向自己的心口，“比如这处待你之心便是不能用金玉之物来衡量，便也不能想着用其他的法子来回馈，倘若你待我之心与我一般我自是喜悦难当，但若还不是，也无需觉得愧疚。”

梅清寒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尖移到他的脸上，月光露了一角落在夜无冥的眸中，像是最为幽深的湖泊，那上面倒映的是他自己的脸。

“在我这里你永远无需愧疚，是我一直在仰望着你”

自那日从极北之巅的雪山悬崖坠落，夜无冥心中前尘往事的怨便已烟消云散，梅清寒飞身跃下的身影像是抓住了前世跌入无妄之滨的他。

旧事剥去，便只剩下他那颗早已悸动炙热的心。

那日听闻他要继任宗主，他便打定主意要让他在那日欢喜一些。他穿过魔域魔障重重，在旧土身染魔血，在那风沙刮起如刀的罡风中，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为何前世对梅清寒生了怨，为何目光总是下意识看着他的背影，从始至终，从前世到今生，他都是在仰望着他，即使前世的梅清寒似乎从不曾垂眸。

前尘滚滚，沉重难溯，他忘记了第一眼看见梅清寒时略微局促的握紧自己旧衣角的手，忘记了他最终成为梅清寒徒弟时心底里涌起隐秘的丝丝喜悦。

后来圣云台上他得知仙门隐秘，满心满眼便之只剩下对梅清寒的心疼。

梅清寒第一次听见他这般正式又直白地诉说衷肠，一字一句咋在他耳边心口，洪钟一般，身子更是如僵住一般。

夜无冥目光扫过那冰晶小锁处的衣襟，“你可知，这紫光锁还有一个名字，我称为昀瑾”

“若清寒是世人眼中的你，昀瑾便是我眼中的你”

梅清寒的心陡然一颤。

昀瑾，太阳和美玉吗？

“这世上也不会再有比你更美好的存在”

他眉眼温柔，潋滟波光只承了他一人，梅清寒就在这一刻，在他眸中彻底落进了红尘千丈。

夜无冥轻轻拉他手，向山洞外走去。

这次他没有抽回手，任由他在黑暗中牵着他向前走。他们并未点灯，于是在这寂静的黑暗中，胸腔中剧烈地跳动便清晰了起来，从心口一直传到了耳骨。如疾风骤雨砸在油纸伞上一般，清晰震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