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恨（1/2）

无处恨

寒夜城

梅清寒猛地睁开眼睛，泪水陡然滚落，他颤声道，“夜无冥”

“我在”夜无冥攥紧他的手，紧张的看向他。

梅清寒似乎还并未从梦中反应过来，眸中一片慌乱无助，“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他顿了下，“梦见你看我的目光那样陌生”

眼前这人有多在乎他没有人比他了解，所以他才不明白为何他在碎魂台之上时，为何他会无动于衷，陌生人一般。

“你…梦到了什么”夜无冥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眼底也染上了慌乱的紧张。

梅清寒迎着他关切的目光，垂下眸子，“我…记不太清了”

他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拉开了与夜无冥的距离。

他这番动作自然被夜无冥看在眼中，对缘由也心有计较。他们在缥缈山的相处实在尴尬，梅清寒或许是想到自己夜宸的身份。

“他竟然献出了自己的魂魄”

听了夜无冥所说，梅清寒语气中有些意外，还有些唏嘘。他醒来时，已经出了无妄之滨，从入谷到出谷只是睡了片刻般，颇为恍惚。

他将丹鹤的魂珠放在掌心，他叹了口气，“送他入轮回吧”

夜无冥点头。

梅清寒理了理衣袍，夜无冥伸出的手僵在原地，收回来攥成了拳。

“我一直从未问过，你为何会落入无妄之滨？”如今的业玄宸本应才十几岁，为何会突然成了修为深厚的夜无冥，他想起了那个梦唯一能记得的情景，那人修为极高，是个鬼修。

“几个月前下了山，路上不慎落入无妄之滨，得了机缘”

竟然是他离开缥缈山赴浣花岛之时，他记得他吵闹着要随自己一同去浣花岛，后来却突然出现在留仙镇。

中间的那段时日如何会到了无妄之滨？修为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日提升这么快？如果他到了无妄之滨，那他身上的魔气为何不受影响？

梅清寒闭上眼，想回忆起梦中细节，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知道一定有些事是非常重要，但他不知晓的。

梅清寒站起身，避开凝望着他的目光，向外走去。

“你要走”

他没有回头，“墨钺之事已了”

他穿过庭院游廊，亭台水榭，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发丝和肩头。

那无比熟悉的嗓音在冷夜中响起，带着低落和萧索，“清寒此去，是要杀魔灵吗？或者说魔尊？”

梅清寒陡然一怔，却没有停下脚步。

风吹乱落花，细雨飘散，千般萧索，如离愁泪。

那人没有追来，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清寒要去哪里杀他呢？”

他终于停住了脚步，“总会找到”

“等你了却尘世，便是找到之时对吗？”夜无冥看着那人清隽孤冷的背影，心口酸痛难当。

这个人似乎留给他的总是背影，他看着他一次次走远，原以为此生粉身碎骨也定能护他周全，却原来令他痛苦至此竟是自己。

乾坤神玉中梅清寒清冷的嗓音萦绕他的心口，“若你为善，九重神雷我替你担”

这个人对他不忍下手，想到的出路无非献祭。

偏偏他又不能真成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头，若唯一的信任成了背叛，让他杀死自己，对如今的他何其残忍。

穿过寒夜城三字的石刻，夜无冥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昀瑾，你可知魔尊是何人？”

梅清寒生硬道，“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一步步走近，在他身后几步处站定，“昀瑾打算怎么杀他？”

“将自己的灵核放在魔尊身上，以身为笼困其永远吗？”

梅清寒骤然回头看他。

“我曾同你说，我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怔愣原地。我从前以为，是因为他那绝色的容貌，后来方才知晓，不止如此，那时心底竟起了因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熟悉感，且为那人的横眉冷对而慌了心。”

那日缥缈山大殿，那人一身冷寂而来，从此夜无冥便再也移不开眼，而那时他并不知晓他自己是魔，不知他的手下留情。

对于夜宸来说，梅清寒就只是梅清寒。

“他对我从来不假辞色，我对此生了怨怼。可长大后蓦然回首，不知何时那人早已入了我的心底，浑浑噩噩间恍然知晓我恨的怨的只是那人从不肯正眼看我一次，不肯让我靠近一分，避我更甚蛇蝎”

夜无冥垂眸一笑，掩住眸中泪光，“后来我才知晓，他那般的人唯有更加强大方可接近”

“清寒不好奇那人是谁吗？”

梅清寒眼睫轻颤，夜无冥走到他身前，垂着眸子看他，似乎陷入了回忆。

“在世人眼中，那人是我的师尊，但是只有我和他知道那杯认师茶他并没有喝”

他看过来，目光柔和中透出悲伤，“清寒觉得，如果你是他，是想让我叫你的名字还是想让我叫你师尊？”

梅清寒听着他的话，早已僵住。

冷香袭来，梅清寒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视线，“叫什么并没有区别，他不假辞色，或许因为终是殊途”

“若是有人愿意殊途同归呢？”

梅清寒泪光氤氲，喃喃道，“同归”

夜无冥走近他，掌心隔着衣衫复上梅清寒心口，“我的归处从来只有这里，若它没了，我要去往何处呢？”

夜无冥虔诚地看着他，“我曾对你说，我会同你一起杀死魔尊。如今这句话亦未变”

他一字一顿，“我心依旧，万死无悔”

梅清寒摇头，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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