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习武 “唐寺丞跟林左少卿有过节?”……(2/2)
我苦道:“本王已叫她活剥了一回了。”
我大老远来这一趟不容易,索性留在贺栎山府上吃了个饭。席间,贺栎山问及当日景杉府中发生之事,听我说完,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笑完,他敛了敛神色道:“宸妃娘娘还是跟从前一样,事事操心,什么都想替康王殿下打点了。可依我看,康王殿下既已成家,宸妃娘娘就应当将自己摘出去些,叫你去管,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我知你心疼康王殿下,从前在宫中便罢了,如今我却要劝你一句,你照顾得了一时,照顾得了一世吗?有些事,放手由它去罢。”
贺栎山在我心中,只比景杉稍强一点。
可有时他说一些话,常将我从混沌中点醒,令我觉得他是一半荒唐一半通透。
见我久未答话,贺栎山放了筷,摇头叹息道:“殿下如此护他,他便永远不觉得自己做的事错,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到真正闯出来什么大祸,便已晚了。”
一席饭毕,我终于被贺栎山说服,打定主意不再插手景杉的事。
吴筠羡既已有了身孕,休妻是万万不可了。景杉在府上待得郁结,来找我几回,都被我拦了回去。最后一回,他也不提借钱和来我府上暂住的事,只说让我给他介绍个武功高强的师父。
我颇有些诧异。从前在宫中,景杉对练武之事是能逃则逃,若非必要,他连伸个懒腰都觉得累。恐他是一时兴起,我于是多问了几句。
景杉这么回我,语气很悲愤:“三哥,我这回真是认真的。横竖我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这个悍妇了,我若不练个一招半式,往后还不知被她欺负成什么样。”
看他这可怜模样,我有些心软,便道:“武功岂是一时半会就能练好的?三哥这里有些上好的跌打伤药,送你了。”
景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拉着我的袖子死活不让我走,一个劲道我绝情。我早对他失了耐性,听得不痛不痒,他便开始撒泼犯浑,说我要是不帮他找个师父去康王府教他,他就日日来我府上看我练剑,偷学我的武功。以他的资质,我倒还真不担心他能偷到什么,只是日日来我府上……
令人头疼。
见我犹豫,景杉扯了扯我衣角再接再厉:“好三哥,三皇兄,你就帮我寻个师父吧。我这回是真心想习武了!”说着伸出三根手指作立誓状。
他要是在府上有点事做,估计也不会老这么来烦我……但这师父……
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我转过身按住景杉的肩膀。
“既然你有向武之心,三哥就帮你这个忙。”
***
晏载军务繁忙,进宫教明聘武功也是抽空,现下又多了景杉这么一个徒弟,进宫的日子便更少了。
又是在上回喝酒那地,晏载拉着我,热泪盈眶:“殿下,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过去这么些时日,晏载看上去比当初还要凄惨了几分。几杯酒后,我还没问,他主动吐了个痛快。
原来明聘不仅要晏载教她武功,还时常拉着他在皇宫里头闲逛。但问题是逛就逛吧,还时常遇见进宫觐见的大臣,大臣们认得出公主,认不出晏载,明聘则要介绍一番。介绍了几回,背地里就传了些流言蜚语。
说晏载不久便要辞官进宫做驸马爷了。
晏载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魏阖从前在处州戍边,瞧晏载可怜,将他收做了徒弟,悉心栽培至今,对他很是看重。
流言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魏阖耳朵里。先前教公主武功,魏阖只当是明聘看中了晏载武艺,如今从旁人嘴里听说这些,便觉得晏载一直是有意瞒他,勃然大怒,说晏载是攀龙附凤,枉费他多年栽培。
我是头一次听晏载说自己身世,现在想他五官面貌确实深邃挺拔了些,不像临安人士。
晏载一心建功立业,如今却遭如此猜忌,不说往后提携,军中同僚也免不了排挤他。公主垂怜,他推辞是不识好歹,不推辞便是如今这样,幸而现在有景杉这么张挡箭牌,将入宫之事一推再推。
明聘拿晏载没有办法,索性出宫找了景杉。要他换个师父。
一众兄弟姐妹,大哥独树一帜,我与景杉亲近,景钰和明聘都向着我二哥。虽是血脉至亲,但也各有远近,平日不常往来,突然提这么个要求,景杉心底不由有些警惕,便来找我商量。
听我说了晏载也曾教明聘习武之事,景杉豁然开朗,感慨说晏载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大内那么多侍卫,明聘怎么偏偏让他去教授武功。还说我果然是心疼他,为了他不被欺负,连明聘的师父都给他抢了过来。
他回去就将明聘回绝了。
若是其他几个兄弟,这种小事总归要让着她,唯独她挑中了景杉,怎么都说不通,只好作罢。景杉自觉这师父来得不容易,意外的没有喊苦喊累,每天都在府上专心练剑,再没空来烦我。
一石二鸟,皆大欢喜。
过了些清闲日子,大理寺的人又突然找上了门,说要找我问询案情。
我一头雾水到了大理寺,忽然间想起上回叮嘱林承之的事。以为他是将我遇刺一事说了出去,正疑惑着,来了两个面生的官吏,行了礼,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这两个人犹犹豫豫,不讲话,我反而先道:“两位找本王何事?”
那两个官员对视一眼,左边那个开口道:“是关于林左少卿……”
听见这个名字,我稍坐正了些。
右边那个打断道:“上个月初九,殿下您在何处?”
他讲话声音低沉而急促,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两颊瘦得凹陷,约莫四十年纪,面容较左边那个更为肃然。
若是问行刺,那得在好几个月前了,关上个月什么事?
再说了,上个月的事,过了这么久,谁还能记得?
“不记得了。”我摇头坦白道。
左边那个开口道:“殿下您再仔细想想,那日您去过哪儿,做过什么,碰见了谁。”
“本王确实记不起来了。”
两人又对视一眼,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犹豫完,仍是左边那个先开口:“林左少卿说,上个月初九,他和殿下您曾一同在甄味阁吃酒。”
他二人这番遮遮掩掩,令我生了些警觉。若问行刺之事,应当先问那晚的详情,可他二人这样……仿佛此案关键是林承之,而非本王。
我肃道:“你们将本王找来大理寺,究竟所谓何事?”
左边那个迟疑了一会,缓缓道:“上个月初九,大理寺寺丞唐弘升中毒身亡,我等怀疑……”
大理寺寺丞被杀,他二人却来找我问林承之的事……
我大胆一猜:“唐寺丞跟林左少卿有过节?”
右边那个面色凝重,声音发冷:“过节谈不上,只是唐寺丞死前,曾跟下官说林左少卿……是该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