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古董 安王下巡,城里面戒严(1/2)
第79章古董安王下巡,城里面戒严
我跟九衣见面,通常都是在日暮时分无人的小巷。
每天我赚的银子,先分三分之一给她,这样算作欠她钱的利息。其余的,等我之后想到办法了再还,将债给清了。
我租住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价格不算低,为了出摊方便,只能租在城中,也是一笔花销,遂我开始寻找其他谋生的路子,看能不能够再补贴一点。
恰好因为我字写得好,城中一个富户听说了我,想要请我去当他儿子的先生,只专门教他写字。
我于是应下。
那富户名叫祝博厚,家里面做布匹生意,在昌桉县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身材有些短,肚子大,爱戴帽子,爱扳指,爱拿扇子出街,很多人都知道他,虽然他身上没有功名,但是家里面搜集有很多古籍,风雅的宝贝,有人说他是爱书之人,也有人说他附庸风雅,满脑肥肠。
祝博厚爱买古董,时常有古董商人到他家里面来,送过来最新到的货给他看,他喜欢就直接留下来,叫账房去支钱。有一天我发现他书房里面多了一副笔洗,玉做的,洁白清透,上面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秋蝉,突然之间,脑中一震。
一根弦响,满是余音不绝。
“张先生?”祝博厚咳了一声,“先生看,我这幅字怎么样?”
“秋蝉照月。”没有明白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祝博厚放下笔,讶然看我:“张先生好眼力,我这个笔洗正是当年贤昭帝送给安王的秋蝉照月!”
他将笔洗拿起来,专门走了两步,刚好窗户照进来的光撇下来一缕在笔洗之上,衬托那笔洗更加莹润,笔洗上雕刻的秋蝉和明月更加栩栩如生。
“据说当年贤昭帝总是到访安王府,见到安王家里面都是美人,且常常笙彻不止,说安王不学无术,送他一副笔洗讽刺他。安王当年受宠,明面上接了赏,但内心不悦,竟然偷偷将御赐之物给卖了出去。”
“没有这回事……”突然,我哑住。
我不知我在说什么。
还有一个人更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张先生?”祝博厚放下笔洗,不悦看我。
“这个笔洗是假的,”我脑子里乱上加乱,许多话不假思索,“秋蝉在右边不在左边,那是一块糖玉,刚好一点糖,飘在了蝉头的位置。这是一块仿的。许多人都以为,秋蝉照月是一块白玉,只是有人写诗写错了,以讹传讹。写诗的人见的秋蝉照月是另外的一块,但这一块不是给安王的那一块。”
祝博厚拿着笔洗找周重培——专门倒腾货的古董商人算账。
他买这笔洗花了八千两,因为这是个孤品,而且还是御赐的孤品,带有一个颇有虞诈的故事,往往带有故事的古董,就比一般的古董高出一半的身价。同时周重培跟他说,这个货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京城抢回来的,货一到,城里面另外有几个富商也想要来买,是因为他两个关系好,所以他提前过来问,看他要不要。
祝博厚找周重培算账之前,找人去鉴过,鉴出来这个玉好,但是产地不对,应当不是那几年献进宫里面的玉,而且这个玉也有一个说法,早就有人见过在卖,又对应另外一个故事。
故而这东西算假,也不算太假,也值钱,但套了一个皇家御赐的故事,价格就翻了十倍有余。
因为这样一件事,我也有了一点名气。
祝博厚逢人到处说,是因为他家里面有个先生,一眼看出来这个东西不对劲,说我眼睛毒。后来他那些朋友,常常到他府上来访,带着一些收藏的古董玩物,叫我去帮忙掌掌眼。
我在这方面也说不清楚什么造诣,不会鉴真,只会鉴假,尤其是那些号称皇家御用宫廷之中由太监宫女带出来流落民间的珍宝,我都说假。
至于假在什么地方,我也说不明白。
反正拿给我看,我就这样答。
因为我不会鉴真,说不出来其他古玩的身世来历,就连鉴假,也说不明白——除了祝博厚收藏那个假笔洗我想起来一些来历,其他一概,我只能答一个假字。
往往乘兴而来的客人见了我,都败兴而走,故而院中有人给我取了个别号,叫张败。
祝博厚偷偷跟我说,让我看不出来真假的时候,都一律当真,夸一下他那些朋友的藏物,不要让他们脸面上过不去,连带显得他这个主人招待不周。
“祝老板,实则不是我不想要夸,委实,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夸。”
我这样说,祝博厚摇头,一声叹息,说:“算了,你以后就鉴假,我来夸,啊,我来夸……”
叫我帮忙看东西,我也收一点钱,看假这事替人省钱,确认是假退回去之后,也再给我一笔钱。加上教书赚的,以及我在祝府住着吃喝不用花钱,就这么攒下来很大一笔钱。
钱我大部分都给了九衣,她正儿八经开了一间小医馆,就在城郊,因为她之前帮别人看病已经有一些名气,知道她,所以有许多人辗转来找她看病。
不过她的医馆地方小,药材不多,往往写了方子,还要其他病人去外面再买。这样闹出来一个事,有个病人买错了药,本来治的小病,吃了她的药反而成了大病。
这个病人带着三亲六戚都过来闹,在她的医馆门口骂她是庸医,说她开错了药,要她赔钱。
这样闹着没有人去她的医馆看病,她没有生意,名声也受损,干脆将医馆关了。
“窦老头!就是他干的!”
城郊一间小酒馆,九衣一边喝一边拍桌怒骂,“小人!贱人!王八蛋!早晚他要比我倒一百倍的霉!”
她说那个病人其实是收了窦汾的钱,窦汾是她之前坐诊的那个医馆的老板,因为她跑了,他那个医馆曾经的病人都只认她这个大夫看,带走了他的生意,就这样让那个人过来污蔑她,让她开不了店。
“对了,那个,我听说你最近混得挺好的,”她放下酒碗,翘起来的腿也收了下去,咳了一声,“能不能再给……呃……还一点我的恩情。”
我给了她五两银子。
她说她没有救错我,让我放心,虽然我是个逃兵,罪大恶极,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医者仁心,不会放弃我的。虽然她师父已经没了,但是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坚持研读她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古籍,早晚能够将我失忆的毛病治好。
“你放心,张白。我这个人很善良的,我一定会救你,你也不要放弃,我们常联系。我给你带药吃,我给你治……”
拿着钱,她走了。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她的医馆重新又开张。她说她把那个窦汾请来装病的地痞流氓给告了,县衙里面那些当官要钱通融,不然那么多告状的人,就把她的事情排在最后面来审,一年两年都没有个下落。
她拿我的五两银子,就是做这么个事。
那个病人知道衙门提审,吓得半死,公堂上什么都招了。还了她清白。
同时因为窦老头被抓坐牢,他的医馆也没人去了,他们举家迁去了隔壁县,原本医馆的位置空出来。
“我想要接手那个铺面,那个位置好,而且里面的东西都齐全,药柜药炉,都他们不带走,全都卖。”
又是那个小酒馆,九衣郑重其事拍了一下桌子,“张白,俗话说茍富贵勿相忘,你现在我听说那是每天有酒有肉,来往身边的都是顶顶有钱人,指甲缝里漏出来的小财,都够我一年吃喝。当然,我是不会看不起你的。毕竟你也不是正儿八经读书人,你何必不慕名利呢,既然我们都爱财,那么我看在朋友的份上,给你再指一条财路。”
我问:“什么财路?”
九衣说:“你再拿一笔钱给我买那个铺面,我的医馆以后开起来了,赚的钱每年都分一成给你。你什么都不用干,我幸幸苦苦给人看病。而且照我的医术,那可是前途一片光明,稳赚不赔。你每年白得银子,这个买卖,你就说赚不赚。”
我混到头一年,两袖清风。
银子全进了另外一张口。
不止如此,因为买铺还差一点钱,祝博厚那里,提前支了来年的教书费,我也欠他一笔债。
医馆开起来了,但是赚钱的事,又因为另外一个问题搁置。
有一个当地的恶霸去看病,看上了九衣,要娶她当她的第十二个小老婆。她宁死不从,但是打不过人家,只能够关了医馆,悄悄跑回了老家——便是那山里河边,石头上常晒着药材的小屋。
跑路之前,她来祝府找我。我出了府,她拉着我进了一条小巷,先讲了她自己的事,再另外提了一件事。
“张白,你是不是跟一个叫周重培的人不对付?”
这个名字耳熟,马上我想起来。
“你说的周重培,可是一个古董商人?”
九衣拍了一下手,“对!就是个卖古董的!就是他!”
我问:“怎么了?”
九衣抓着我的袖子,满头是汗,“你完了张白!那个恶霸范建茗要找你的麻烦,你挡了周重培的财路你知道吗?他说你之前蒙中了一个笔洗是假货,从此之后就靠这个赚钱,说别人卖的东西都是假的,你在那里招摇撞骗,让他的古董店都开不了。范建茗收了周重培的钱,要找打·手在外面把你劫了,教训你。”
“他手底下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他教训人,都是往死里打,碰上他你就没命了。”
“张白,你赶紧跑吧!呜呜呜,张白……你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呜……”
我心中忽然一怒,皱眉道:“朗朗乾坤,天底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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