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收获(1/2)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新大陆的第一个金秋。
新京郊外的新开垦的田地,在经历过那场飓风洗礼后,此刻展现出令人心醉的景象。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金黄的麦浪随着秋风翻滚,如同涌动的金海。
不远处,连片的小米也压弯了腰,穗子黄澄澄的,散发着朴实的甜香。
空气中,浓郁的谷物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深吸一口,五脏六腑都觉得舒畅。
这份丰饶,是对所有辛勤付出的最好回报,也是对那些在飓风中被毁坏的屋舍的最好慰藉。
朱高煦的私人庄园内,气氛尤其热烈。
他今日特意换上一身耐磨的青布短打,与寻常农人无异,只是身形更为魁梧健硕。
身边站着的是他的长子朱瞻壑,小子也是一身利落的装束,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特意打造的小号镰刀,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鼻尖上还渗着几颗细密的汗珠。
父子二人并肩立于田垄之上,准备亲手收割这第一季的汗水结晶。
对朱高煦而言,这不仅是体验农事,更是要让瞻壑明白,这片土地,以及他们所建立的一切,皆来之不易,是定居者一步一步慢慢发展而来,作为领头之人很有必要亲身参与一下。
“瞻壑,看清楚了。”
朱高煦的声音沉稳,他弯下腰,手中那柄寻常铁匠打制的镰刀在他手中却举重若轻,寒光一闪,一片麦子应声而倒,割口平整,麦秆齐刷刷地躺在地上。
“这麦子,得贴着根割,手腕要稳,别把麦穗打掉了。割下来的麦秸,要这样,先铺平,再对折,用麦草本身做绳,捆得紧实,才好堆放,也不易散开。”
他手脚麻利地示范着捆麦秸的动作,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了,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瞪大眼睛,用力点头:“儿子明白了!”
说完,就学着父亲的样子,弯下腰,鼓足了劲,呼哧一下挥动手中的小镰刀。
麦子倒是割倒了几根,只是那姿势嘛,略显笨拙,镰刀使得有些飘,割下来的麦秆也七长八短,还有几根被拦腰斩断,麦穗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朱高煦直起身,并未直接评价儿子的初次尝试,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投向远方。
“不急,多练练便好了。当年你祖父教我骑射,我也是摔了不少跟头才摸到门道的。”
...........
阳光倾泻而下,将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都染成了炫目的金色。
自家的庄园之外,是更为广阔的定居者们的麦田,同样是一片丰收的盛景,风吹麦浪,沙沙作响,如同低声吟唱的颂歌。
田间地头,人影绰绰,各色头巾在金色的麦浪中时隐时现,像是在金色画布上点缀的活泼色彩。
有经验丰富的老农,佝偻着腰,但下镰的动作却精准而迅速;有放下手中斧凿锤锯、前来帮忙的工匠,他们手上的力气不输农人;甚至还有不少结束了晨间操练、主动前来助力的士兵,他们将操练队列的纪律用在了割麦上,一排排推进,颇有效率。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紧贴在脊背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
劳作过程中间或夹杂着几句善意的调侃和爽朗的笑声,汇成了一曲欢快而充满力量的丰收之歌。
一个刚从军营过来的年轻士兵,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农活,割麦子的动作还带着操练长枪的生硬,一镰刀下去,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绊倒,惹得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哈哈大笑,也不避讳,直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指点他如何转腰,如何使力才更省劲,那士兵也憨厚地笑着,连连点头。
朱高煦静静地看着这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卷,胸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缓缓涌动。
从当年毅然决然带着船队西行,到踏上这片陌生大陆的忐忑与茫然,再到建立定居点的筚路蓝缕,以及不久前抵御那场史无前例飓风的惊心动魄,一幕幕都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如今,这片曾饱经风霜,也曾让他们付出巨大努力的土地,终于慷慨地捧出了它的果实,回报着他们的辛勤与坚韧。
这不仅仅是粮食,这是希望,是根基,是他的帝国在这片新大陆上扎下坚实根基的明证。
他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这种感觉,比当年在海上指挥庞大舰队、与敌人周旋时,还要来得更为实在和厚重。
这片土地,这些人,都在他的引领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创造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他看了一眼身旁,朱瞻壑已经调整了姿势,虽然依旧有些生疏,但明显比刚才沉稳了许多,正一板一眼地跟那些麦秸较劲,小小的身影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
朱高煦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
到了午间歇息,朱高煦父子与农人们一道,寻了块田埂边的稀疏树荫,随意席地而坐。
几名亲卫动作麻利地端来几个大陶罐,里面是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大麦茶。
农人们也不客气,纷纷接过粗陶碗,大口大口地喝下茶水。
朱高煦接过一碗大麦茶,咕咚咕咚灌下大半,一股清凉直透心脾,暑气顿时消散不少。
他抹了把嘴,看向身边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农。
“你们都是侍弄土地的好手,依你看,这新大陆的地力,比起咱们大明江浙、湖广那些熟透了的好田,究竟如何?”
老农放下手中的陶碗,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擦嘴,脸上带着几分庄稼人特有的实在和恭谨。
“回殿下的话,这儿的地,是块好地,没得说!”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像是在仔细斟酌着词句,生怕说得不准。
“头一年开荒,殿下也瞧见了,咱们人手紧,大多是粗耕,也没攒下多少像样的肥料,更别提什么精耕细作了。播种的时候,老汉心里还七上八下的,怕它水土不服。”
“可结果呢,这麦子、小米的长势,也着实不赖。虽说,比起江浙那边被几代人精心侍候出来的老田,那穗子瞧着是没那么饱满,但胜在这地气足,有股子蛮劲儿,像是饿了几百年的壮汉,给点吃的就使劲长!”
“只要给它点阳光雨露,它就玩命地往上窜。老汉琢磨着,要是能像在大明那样,踏踏实实拾掇个三五年,沤足了肥,再深耕细作几遍,老汉敢跟殿下打包票,这收成,指定比现在还要翻着跟头往上涨!”
旁边一个年轻些,约莫三十出头的农户,是去年才从福建沿海过来的,闻言也放下碗筷,大声接口:
“殿下,王老丈说得在理!咱们福建老家的田,那是祖祖辈辈一锄头一锄头从山坡上抠出来的,金贵得很,伺候起来也得跟伺候祖宗似的,小心翼翼。”
“这儿的地,就像是还没驯服的野马,野性大,劲头也足,但底子是真好。咱们现在是粗放些也能长出庄稼,往后多花些心思,把这‘野马’慢慢驯熟了,让它听话,变成咱自家的‘良驹’,那产量肯定能把那些老田给比下去!”
他说得兴高采烈,还忍不住挥了挥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大丰收的景象。
另一个脸上带着海风吹拂痕迹的中年汉子,他咧嘴一笑:“殿下,俺老张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俺就觉得,这地实在!不像那无情无义的大海,说翻脸就翻脸,前一刻还风平浪静,下一刻就能把人吞了。”
“在这地上,只要咱肯弯腰下力气,它就肯出粮食,饿不着肚子,这心里头啊,就跟揣了个热乎乎的窝窝头似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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