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白莲教问题(1/2)
处理完成陈祖义的事情后,民政部的官员们丝毫不敢懈怠,继续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统计这批新至移民的各项事务。新京城初立,百废待兴,每一份人力都是宝贵的财富,但同样,每一个潜在的隐患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经过了整整十数日的整理,灯油耗费无数,一份详尽至极的移民甄别报告终于新鲜出炉,第一时间便被呈送到了监国太子朱高煦以及内阁诸位辅臣的案头。
朱高煦接过这份沉甸甸的报告,一页页细细翻阅。报告中罗列的数据清晰明了:此批移民共计两千余人。其中,身怀技艺的各类工匠约四百名,这些人是大秦手工业发展的基石,早已被各工坊收入麾下,但是他们也获得了土地的授予。原在大明朝因天灾人祸失去土地,生活困顿的普通百姓约六百名,他们是新大陆垦殖的主力军。
还有百余名只考取了秀才功名,在旧有体制下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也获得了新大陆的土地,让他们先干干农活,知晓农人的不易。
以上这些被划归为“良民”的,民政部已经按照朱高煦先前的指示,迅速完成了初步的安置规划。被分配在新京周边的家庭,已经丈量了土地,每户足足五百亩尚未开垦的肥沃荒地,足以让他们在这片新土地上扎下根来。其余将被分配到其他沿海定居点的移民,也已登记在册,不日便将安排船只,走海路送达。
报告的后半部分,则显得有些扎眼。约有四百余人,是在大明犯下偷窃、斗殴等轻微罪行的犯人,按照大明律例,本应劳役。还有数量更为庞大的一群,足足五百余人,是在大明实在活不下去,无奈之下加入了白莲教寻求一线生机的底层农民。最令人警惕的,是混杂在这批白莲教信众之中的数十名大小头目。
对于那四百多名轻罪犯人,内阁会议很快便达成了共识。依旧是授予土地,每户五百亩,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内阁在朱高煦的指示下为此特意增补了一条法令:这些人若在新大陆五年之内再度犯罪,每犯一次,便要从其名下没收一百亩土地,直至剥夺所有土地,沦为苦役。这既是宽容,也是震慑。
然而,当议题转向如何处置那五百多名白莲教信众和数十名头目时,临时议政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殿下,诸位大人,”民政部尚书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凝重,“这批移民中,裹挟了大量白莲教徒,其中甚至有数十名骨干头目。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慎重处置。”
话音刚落,一名须发花白,显然是前明旧臣的老儒臣便站了出来,语气激烈:“白莲教乃前朝妖孽,蛊惑人心,作乱天下!此等邪教,断不可使其在新大陆滋生蔓延!依老臣之见,其头目当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其信众,亦当严加看管,限制其自由,令其日夜劳作,涤荡其心!”
这位老儒臣的发言,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保守派官员的心声。他们深受儒家正统思想熏陶,对白莲教这类被官方定性为“邪教”的组织,向来是深恶痛绝,主张铁腕弹压。
内阁首辅林永康眉头微皱,他更倾向于从实际出发。他出列奏禀:“殿下,白莲教之患,确实不得不防。然则,这五百余信众,多为活不下去的贫苦农民,并非个个都是冥顽不灵之辈。若一味强压,恐激起民变,于我大秦初立之基不利。臣以为,当分而治之。那些为首作乱的头目,自然要严惩不贷,以彰国法。但对于普通信众,或可施以教化,使其迷途知返。”
一名身着武官服饰,显然是军方代表的将领也发表了意见:“殿下,末将以为,若要对这五百余人尽数采取武装镇压,必然要消耗我大秦本就不充裕的兵力与物资。眼下帝国四面皆有潜在威胁,兵力当用在刀刃上。不如,将这些白莲教徒编入苦役营,强制劳役,为帝国兴建基础设施,也算是物尽其用。”
议事厅内,一时间争论不休。保守派主张严打,务实派提议分化,军方则考虑成本。而争论的核心焦点,渐渐集中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上——《大秦宪法》中明文保障的公民权利,是否适用于这些白莲教徒?
有官员提出,既然已颁布宪法,便当一体遵循,即便是白莲教徒,只要未曾触犯大秦律法,其人身自由与财产权利便应受到保护。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保守派的强烈反驳,他们认为宪法保护的是“良民”,而非“邪教妖人”,对这些人讲仁慈,无异于养虎为患。
朱高煦端坐于上,静静地听着臣子们的各抒己见,并未立刻表态。他知道,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到这批移民的安置,更会深远地影响到大秦帝国未来的法治根基与社会稳定。
夜深,汉王太子府邸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朱高煦独自一人,面前摊开着的是刚刚结束的内阁会议记录,以及那部由他亲手主导编撰的《大秦宪法》和《宅地法》的文本。白日里议政厅内的激烈争论,此刻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新大陆太需要人口了,每一个青壮劳力都是宝贵的。但白莲教这个组织,历史上无数次证明了其强大的煽动性和破坏力。一旦让他们在新大陆站稳脚跟,形成有组织的叛乱,对于刚刚起步的大秦帝国而言,后果不堪设想。
一面是嗷嗷待哺的发展需求,一面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步。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北美大陆地图,心中思绪万千。作为一名穿越者,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他清楚地记得,在前世的历史中,白莲教这类秘密宗教组织之所以能够屡禁不绝,甚至在某些时期掀起滔天巨浪,其根本原因在于底层民众失去了土地,生计无着,只能将精神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信仰,并被别有用心者组织起来,反抗现实的压迫。
“土地……”朱高煦口中喃喃自语。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是来自前世“新中国土改根治白莲教”的宝贵经验——釜底抽薪!只要让那些普通的信众拥有了自己的土地,能够安居乐业,他们自然就会失去追随白莲教的动力。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也是稳定社会秩序的压舱石。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父亲,您还没歇息?”朱瞻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
朱瞻壑推门而入,见父亲依旧在为政事烦忧,便主动上前,想要为父亲分忧。他看到了桌案上关于白莲教徒处置的文书,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与愤慨。
“父亲,为了这些白莲教匪,何须如此烦恼?”朱瞻壑拿起那份关于白莲教头目的名单,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听闻,这些白莲教徒在大明之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乃是穷凶极恶之辈!依孩儿之见,对付这等乱臣贼子,一定要出重拳!”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当将其首恶尽数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余者,尽数贬为奴隶,充入官田劳作,让他们用汗水赎清自己的罪孽!如此,方能震慑宵小,永绝后患!”
朱高煦听着儿子这番充满杀伐之气的言论,并未立刻反驳。
他缓缓坐下,示意朱瞻壑也坐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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