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军败藏底河(1/2)
“此人当真是好生勇猛,中国当真是地域辽阔,猛士何其多矣!”
望着韩世忠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的姿态,藏底河城上,那名身着精甲,身材魁梧的男子不禁带着羡慕感叹说道。
在他一旁,同样生的膀大腰圆,长着虬髯胡的男子往前一站,抱拳道:“殿下,臣愿出战斩杀此獠。”
而被称为殿下的男子,正是当今党项的晋王,嵬名察哥。
听着麾下部将的话,嵬名察哥哈哈一笑:“不慌,此人虽剽悍勇猛,但战场厮杀非凭一人之勇就可行的。”
身为战场宿将,并且自身武勇非凡,嵬名察哥历经的厮杀大小亦有数十次,其中最令他引以为傲的就是在十六岁那年,阵前挽弓射杀苗履副将,令数万宋军败退。而为何苗履副将会被他所射杀,就是因为此人极为勇猛,凭借仰仗的勇力在沙场上横冲直撞,肆虐一时,却也更容易被千军万马淹没,也更容易战死。
只因勇猛之外,缺乏了对大局的审视,以及缺乏了冷静的权衡。
越是勇猛,就越要懂得战场上的抉择,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唯有蛮力肆虐,只能逞凶一时罢了,尤其是勇猛之将对自己武力过于自信,极易出现热血上头,穷追不舍的情况,正所谓善游者溺,善骑者坠,不外是乎也。
正如嵬名察哥所言,此时的韩世忠虽还在奋力突骑奔杀,但他的体力下降的极快。
韩世忠突阵之初,本是以逸待劳,且敌骑厮杀几度正力衰之时,又逢仁多青泉送上门来,以一人之力突百骑之中,将其骑阵扰的七零八碎。若非有他在,保安军骑队皆有包围歼灭之险。只是此刻他突杀数十次,体力渐衰,这一点韩世忠也异常清楚,他望着周遭逃跑的党项骑兵,依旧舞动长枪,勇猛冲杀着。
十荡十决,吾往矣为南北朝的典故,韩世忠识字不多,但曾听过王寨主曾以此典故称赞于他,为此,他常常也以此自勉。
如今他以其勇破敌,正如十荡十决一般。然而当真正冲杀起来时,所消耗的体力确实最快的,只因他要化作最锋利的矛头,屡屡冲破敌阵。
而此刻能破敌,的确全赖他武勇震慑,也令身后跟随的骑从,能够能士气大振。然而他那平日里仿佛有千斤的膂力,此时提枪劈砍的力度,却不断在削弱,他知道自己体力渐耗。
但他不敢停下厮杀,韩世忠知道一旦自己松懈下来,那敌骑必将反应过来,到时局面将会瞬间被扭转,因此他绝对不能停下。
韩世忠又两次冲杀,身后骑士也纷纷赶来相助。
原本溃败的步卒,此刻也逐渐被遏制,这让后方的鄜延路总管刘延庆心中一松。
说实话,刘延庆此番攻打藏底河城就无取胜的意思,他本就是保安军的将门世家,藏底河距离保安军不过二百里路而已,对此处地形颇为熟悉,党项占据地利,且又有人和,想要战胜那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但身为陕西六路边事大总管的童贯发话,三月之内取下此城。
三月之内,断然是不可能的事,但不能战胜归不能战胜,这是一件事,做与不做又是另外一件事。他身为将门世家,莫看仅是武将,但对于政治嗅觉却丝毫不差。
他深知身为主将,的确是需要取胜战场的威望,但并不代表别的都不重要,相反有时取胜并不代表对主将就是好的结果。他见识过太多自作主张的将领,违抗上级的命令,最终的确是对的,但却未曾获得赏赐,反而得到的是惩戒。
因此,童贯下令,能不能取下藏底河城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听话,哪怕战败,或未曾夺取都无事。相反,如若擅自主张,不轻而妄动,寻找敌军破绽,这才是最大的错误。
而今,局势虽大好,刘延庆也深知穷寇莫追,敌军如若如此轻易击败,反倒是其中有诈。纵使局势变好也只是一时的,始终保安军上下汇聚的兵力,也不过只有一万五千兵马,而对方足足有三万人,故朝左右道:“下令,莫要追击,撤军!”
在其左右之人,皆是他心腹,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传令,一时间战鼓敲起,止步撤退之意,响彻整个战场。
前方还在勇猛追击的韩世忠,听着后方中军传来的震动,下意识回头,眼里满是惊诧,他们在前方竭尽全力厮杀,后方的鄜延路总管刘延庆何至于下令撤退!
韩世忠不甘的挥了一下长枪,他不理解,明明局势大好,为何要撤兵!
保安军其余骑士也在尽力追赶,他们虽然此时皆气喘吁吁,但双眼很是炽热,不断在厮杀着,显然是上头了,以百骑大破敌军,此等壮举,如何不令人热血澎湃。直至听到后方传来的退兵擂鼓声,才面露茫然,不知为何军中传来击鼓撤退的意思。
靖成在韩世忠奋力冲杀时,他也在竭力突击,吸引了大批的党项骑士的注意,历经数次艰难的厮杀,他此刻很是狼狈,头盔被敌骑砍掉,发髻也散落,整个人披头散发,以及胸前甲胄都变得破破烂烂,鲜血顺着甲胄弥漫到大腿,肩部还有箭矢插在其中,若不是他运气好,怕是得射穿脖子而死。
“指挥使,这鼓声是要撤兵了!”几名跟在他左右的骑从,喘着粗气询问道。
靖成也剧烈喘息着,他环顾四周,看着党项敌骑四处逃散,徒留下一群步卒在战场上厮杀,这局面很是好,只要他们这些骑兵再冲杀数次,就能令这些党项步卒崩溃瓦解,但军中传来的击鼓声,又不可违背:“鄜延路总管乃当世名将,下令撤退,定有其含义,我等听从军令便是。”
说罢,拨动缰绳,喝止其余还要追击的保安军骑兵。
眼看场中局面就要虎头蛇尾这般结束,山中忽地出现一支千人轻骑。此些人甲胄参差不齐,有皮甲,亦有从敌军身上剥下的破甲,还有藤甲之类的,就连手中武器大多皆是宋军中所制,而其军旗上书写着一个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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