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密信疑云,棋局再开(1/2)
顾承砚将信封搁在账房的檀木桌上时,指节还带着夜露的凉意。
苏若雪已经取来裁纸刀,刀身映着煤油灯的光,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窄的影子。
\"拆吧。\"她的声音比往常轻,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他接过刀,指甲在封口处挑了挑——黄草纸的纤维立刻分开,露出内里泛着米白的信纸。
展开时,油墨的气味先窜进鼻腔,是新式印刷机特有的生涩味。
苏若雪的发梢扫过他肩膀。
两人同时看清信上的字,呼吸几乎在同一刻顿住。
\"你在南京拍下的文件副本,已被'影子委员会'掌握。
如欲取回,请于三日后午夜前往霞飞路旧教堂。\"
顾承砚的拇指缓缓抚过\"南京\"二字。
三个月前他以顾氏绸庄采购蚕丝为名去南京,实则是替纺织同业会抄录财政部刚出台的《民营纺织业补贴条例》,那上面详细列着日资渗透的二十三家华资企业名单——若被日方拿到,这些厂子怕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影子委员会...\"苏若雪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抵着唇,\"我好像在《北华捷报》见过这个名字。\"她转身翻出墙角的旧报纸堆,发辫在腰间晃出小弧度,\"去年冬天,法租界巡捕房查抄过一家地下印刷厂,卷宗里提到过'替影子委员会处理情报'的字样。\"
顾承砚的指节叩了叩信纸:\"中间人,左右逢源。\"他想起前几日在汇丰银行听到的传闻,说有批日本商社的密电被截,最后竟辗转到了美国商会手里——原是这影子委员会在牵线。
苏若雪突然抽了抽鼻子,从报纸堆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申报》副刊。
她的指甲盖沾了墨,在报角划出浅痕:\"看这里,民国二十年,公共租界工部局辞退的档案员在回忆录里写过,'有群人专门收集各国废纸篓里的秘密,再把这些秘密标上价码'。\"她抬头时,睫毛被灯光镀成金,\"他们不站队,只做买卖。\"
账房的挂钟敲了两下。
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稳住\"二字硌着掌心。
他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梧桐叶,突然笑了:\"所以白鸦不是来威胁,是来做交易的。\"
苏若雪的手指在报纸上顿住:\"你怎么确定?\"
\"如果他们想毁掉文件,直接交给日商便是。\"他将信纸折起,收进西装内袋,那里还躺着从南京带回来的胶片,\"但他们选了约我见面——说明这文件对他们而言,价值在'活棋'而非'死棋'。\"
苏若雪起身替他整理领结,红绳腕带擦过他喉结:\"要去?\"
\"当然。\"他握住她的手,腕带的红绳在两人掌心交缠,\"我不仅要去,还要让他们知道,顾某人的东西,不是想买就能买,想卖就能卖的。\"
三日后的傍晚,霞飞路旧教堂的彩色玻璃在夕阳下碎成一片虹。
顾承砚戴着宽檐礼帽,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西装内袋里装着伪造的《柏林商报》记者证——这是苏若雪托教会学校的校友连夜赶制的。
他站在街角的咖啡馆里,望着教堂斑驳的外墙,喉结动了动。
\"钟楼有三个出口,侧门年久失修会吱呀响,后排忏悔室的地板缺块砖。\"他对着袖扣里的微型麦克风低声说,那是周厂长托德国机械师改造的,\"若雪,能听到吗?\"
\"清楚。\"苏若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刺啦声,\"我在对面的裁缝铺二楼,无线电监测仪已经架好。
你每走一步,我都能看到信号波动。\"
顾承砚摸了摸礼帽边缘,帽檐下的阴影刚好遮住半张脸。
他看了眼怀表——离午夜还有半小时。
教堂前的路灯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绷紧的弦。
突然,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他脚边。
他眯起眼,看见教堂侧门的门缝里漏出一线光——极淡,像有人刚划亮一根火柴。
午夜的钟声在头顶炸响时,顾承砚已经站在教堂正门前。
门环上的铜绿蹭在他掌心,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
他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后排的烛火忽明忽暗,将十字架的影子投在地面,像道裂开的伤口。
钟楼传来第一声钟响。
第二声。
第三声。
当余音还在梁间回荡时,侧门传来极轻的\"吱呀\"声。
顾承砚的手指按在袖扣上,目光穿过礼帽的阴影——
一道黑影正贴着墙根,缓缓往忏悔室方向移动。
教堂的钟声裹着潮湿的风撞进耳鼓时,顾承砚的后颈起了层细汗。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起——袖扣里的微型麦克风还贴着皮肤,苏若雪的呼吸声混着电流刺啦声,正从耳机里渗进来。
黑影贴着墙根移动的轨迹在视网膜上投下模糊的影。
顾承砚数着对方的步点:三步到忏悔室,两步绕开缺砖的地板,第七步时,那人突然停住。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顾承砚这才看清对方腰间别着的东西——不是枪,是个镀镍的金属管,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叮。\"
极轻的脆响。
金属管被按在忏悔室第三排木椅的缝隙里,黑影甚至没回头,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椅背上的灰布。
顾承砚数到第三声钟响末尾,那道影子已消失在侧门后,只留门轴发出半声压抑的\"吱呀\"。
他的喉结动了动,礼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堂——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唱诗班的木凳积着薄灰,连老鼠爬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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